时尚非主流,中国非主流

来源:用户投稿 2024-05-08 07:06:01

时尚非主流

2007年非主流在国内兴起于2007年,并且在这一年开始流行。非主流在中国产生于80后,最初是由一位80后的大二学生的心语所引领起来的潮流,盛行于学生中。所谓非主流顾名思义就是和主流相对立的一种流行于小众人群的文化或者思想,而这种非主流的文化或者思想都难以被大众所接受。非主流主要流行于年轻人和大学生人群中,主要的体现就是着装和外貌打扮很另类,比如主流的发型应该是男人留短发,而非主流的发型则会反其道而行之,有些男人会留长发,或者是一头凌乱不堪的头发,还美其名曰“杀马特造型”!

中国非主流

2012年,46岁的导演、川美老师李一凡第一次看到了“杀马特”——夸张的发型,奇异的服装。

作为艺术家的他,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很兴奋:中国终于有朋克,有嬉皮士了!终于有人主动地抵抗消费主义了。

他跟学生说:这很了不起!这是审美自觉,了不起。

于是他决定,一定要找到杀马特们,然后拍一部纪录片。

但是李一凡很快发现,杀马特好像只活跃在网络上,现实中根本找不到。

于是他开始申请入群,所有的杀马特群,他都申请加入。

而且他不光自己申请,还动员学生们一起申请。

但是经过了很久的努力,他们都进不去。

李一凡在一席演讲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去,直到2016年。

李一凡的一个朋友跑来告诉他:他在深圳找到了杀马特创始人——罗福兴。

李一凡高兴坏了,立刻启程去找罗福兴。

没想到这趟行程,彻底颠覆了李一凡对杀马特的认知。

什么嬉皮士,什么朋克,什么对消费主义的抵抗,他那些自以为是的知识分子解读通通都是误读,都是他闭门造车的想象。

2016年的罗福兴,22岁,一头正常的黑发,只是比一般男人蓄得稍长些罢了,经常穿一身黑。

他身上没有留下一丝杀马特的痕迹。

正如社会新闻所报道的那样:罗福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他当时的身份是一名技艺一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发型师,租着一间月租600元的小小的房子。

他起初对李一凡是抵触和恐惧的,估计李一凡和别人一样,来者不善。

那时候在网上玩非主流的年轻人都流行建“家族”,比如有名的“葬爱家族”等等。

11岁就退学的罗福兴也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喜欢泡网吧。

罗福兴的《七龙珠》孙悟空造型就这样,他的这张照片和“杀马特”这个词,就像病毒一样扩散开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猛然发现,杀马特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占据了网络和城乡结合部的大街。

罗福兴莫名其妙地成了杀马特的创始人。

于是他顺势在百度百科给自己创建了一个词条:网络红人、杀马特创始人;又在微博简介中写上“杀马特偶像教父”。

事实证明,罗福兴这个方法是对的,他如愿地火了。

罗福兴以前的杀马特造型杀马特的外形有什么特点?一头垂直竖起、爆炸的发型,喷上五颜六色的染发剂。

有的时候为了固定那个形状,还要在头发中插入筷子或铁丝,再用头发绕起来固定,然后喷很多发胶。

穿的衣服颜色都很鲜艳,男的会穿低裆紧身裤,女的会穿比较暴露的吊带、网袜、热裤等。

几乎每一个杀马特的故事,都与工厂有关在经过长时间诚意的沟通后,罗福兴逐渐对李一凡放下了戒备。

李对罗说:他想拍一部纪录片,让杀马特们自己说一下,杀马特是什么,杀马特都干什么?简单地说,就是,他想为杀马特正名。

可能正是这个点,击中了罗福兴。

因为杀马特在2013年后成为全社会的公敌,只要一说起杀马特,人们露出的神色皆是鄙夷、嘲讽。

而李一凡是唯一一个不反感他们,甚至是带着满满的善意与诚恳来的,当然,他会给罗福兴开工资,这也是个很现实的理由。

于是他们开始合作,准备拍摄这部关于杀马特的纪录片。

它可能是第一部,也是唯一的、最后的一部;它可能会成为杀马特历史的纪念碑。

谁知道呢?先干了再说!罗福兴负责的部分,除了作为创始人在片中出镜讲述外,还有联络网上的杀马特们出来讲述自己的经历。

因为他们被吓怕了,自从杀马特被主流社会敌视后,除了被网暴外,他们在现实中也会被打,走到哪里都要被查身份证。

这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他们实在太忙了。

什么?杀马特们不就是天天做做头发,建立一下家族,并在网上疯狂晒自拍、发布那些不知所云的火星文吗?他们还能忙什么?如果这么认为,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事实证明,几乎每一个杀马特的故事,都与工厂有关。

不懂工厂,就不会懂杀马特。

杀马特那明艳夸张的外表下面,隐藏着社会底层那群人最灰暗残酷的痛。

罗福兴前后一共成功邀请到67位杀马特来讲述自己的经历,其中包括正在进行时的杀马特,也包括老杀马特。

他们几乎都是晚上10点以后才有时间进行录制,因为那时他们才下班。

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一张张年轻青涩的面庞,他们有很多共同点:都是90后或95后的农民工或农民工二代;都是14岁左右出来打工;都有留守儿童的经历;都在工厂流水线工作;他们所受的教育程度都很低,所以往往口齿不清,普通话不标准,语言组织能力也有限。

因此我们看纪录片时不得不费力地跟着看字幕(因为是全英文的……)。

这些杀马特一般来自云贵川、广东等地的落后山区,也有一些是青海、湖南或江西、浙江的。

工厂的工作到底是怎样的?他们所处的工厂是什么样的环境呢?我想大多数人可能都不是十分了解。

李一凡为了给大家带来更直观、更真实的素材,他想托杀马特录一些平常在工厂工作的小视频。

他和工作人员左商量右考虑,写下了老长一段诸如要搞“影像大赛”等等的宣传材料,被罗福兴鄙夷地一秒否决,他说:“你就写:不要押金!日赚千元不是梦!”视频果然如雪片飞来。

从这些买来的915条小视频中,我们看到了真实的工厂日常:一天工作10多个小时(不包含那些经常性的通宵加班),早八点开始,除去中午和晚上两顿饭的时间,没有休息,一直工作到晚十点。

平时生病了很难请到假,上厕所都要得到上级批准的假条,然后拿给守在厕所门口的保安过目。

有的厂工因为怎么都找不到上级,情急之下只好在厂房内方便了事。

工作的内容就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一天重复几千次,脑力倒是不费,但体力上却是精疲力尽,站着都能睡着。

“没办法,为了生活嘛。

很多断手断脚的,这有什么稀奇的?想开了就好嘛。

”在片中,一个很年轻的杀马特无奈地笑着说道。

稚嫩的面庞已满是风霜。

除了有受伤的危险,很多工厂的环境也很堪忧——卫生的不合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诸如电镀金属、油漆、药水等,气味让人想吐。

更要命的还有噪声污染。

有一个孩子提到,下班后,整个脑子里、耳朵里环绕的都是机器的声音,很长时间后才会缓解。

那么这样的工作环境和强度,他们的收入怎样?一个小时10块钱算好的,有的还达不到,更别提有的老板还会拖欠、克扣工资。

片中说到有一个工厂,一小时10多块钱,非常抢手。

排队报名的人如长龙,其中不乏年纪较大的。

厂工们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中日复一日没有尽头机械地工作着,就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周围那些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机器一般。

直到杀马特的出现。

他们为何选择变成杀马特?有个女孩在片中说:她在厂里工作感到非常压抑,甚至在网上搜一些如何安乐死的药物。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厂里有人做了杀马特的造型,她感受到了他们那种自由、个性的气场。

她开始心生向往,心里暗暗做了决定——“我的人生要发生一些改变。

我的人生要我来做主,哪怕是错的”。

这个女孩这样的情况,在工厂里是不少见的。

她并不是个例。

正是杀马特的出现,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还有,在工厂里,厂妹是看不上同厂男工的,她们认为他们是没前途、没出息的。

除非他们是杀马特,至少外表看起来很“炫酷”。

太普通太老实的男性是没有市场的,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是一个杀马特,连女朋友都交不到。

在那几年的时间里,杀马特就像病毒一样,数以百万计地增加,并扩散出去。

一个工厂中,一条流水线上甚至就有7、8个杀马特。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家族的人关照着你,家族成员之间的感情,甚至好过自己的亲兄弟姐妹。

在家族群里,还有可以晋升的“岗位”。

罗福兴说,这对他们这种没有文化的群体来说,在社会上是绝对没有可能得到的。

但在虚拟世界中,这种“不可能”就成为“可能”,哪怕是虚幻的,他们也能通过它找到一种成就感。

是的,就是如此简单又心酸的理由,让这些厂弟厂妹们纷纷选择变成杀马特,进入杀马特的圈子里。

杀马特的灭顶之灾最令杀马特们想不到是,有朝一日他们还能凭借这样的造型赚到钱:随着网络的普及,诸如快手之类的APP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这给杀马特们带来一条新的出路——拍短视频。

他们开始利用自己的夸张造型,回农村拍短视频、开直播,就这样靠着说说话,装疯卖傻地扮“小丑”、演搞笑段子来赚流量钱。

成本低,一部手机就行;没有工厂那么累,时间自由,赚的钱还多,做得好的甚至可以月入上万。

这是杀马特们以前从未想过的。

但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录短视频的杀马特很快,这个给年轻农民工们带来一丝救赎之光的杀马特,就突然遭到了几乎是灭顶之灾。

于是,为了能继续生活,杀马特们只好剪去头发,穿回正常的服装,再次变成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在工厂流水线上日复一日地玩命工作。

杀马特一死,他们也像是死去了。

随后,老杀马特们开始有家庭、有孩子,为了融入主流社会,他们更不愿意再做回杀马特,冒着被全社会攻击的风险了。

他们需要的是平稳、正常的生活。

于是,那些曾在网上如病毒般疯狂扩张的杀马特们,短时间内几乎都消失不见了。

残存的杀马特更不用说李一凡带着罗福兴开始拍片的2016年,正在进行时的杀马特已经非常少见了。

他们好不容易得知,在工厂聚集的东莞石排,仍有杀马特在聚集。

他们赶紧往石排赶去。

李一凡与罗福兴石排的工厂特别多,每个房子的一层都是工厂,整天都在忙,机器轰隆隆的轰鸣声随处都听得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难闻的机油味。

正是在那以后,李一凡他们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因为手机上的推送完全变了,他们会收到很多诸如招工启事之类的信息。

直到看到这些,李一凡才感受到,中国文化思想上的隔阂有多大,比贫富悬殊还大!杀马特们完全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他们的世界只有工厂,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是天下第一流行了;而外面的世界其实也完全不了解杀马特,人们只看到杀马特们不像乖孩子的外表,但是对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类群体却有着深深的误解,就像最初的李一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李一凡对他们是赞赏的。

李一凡拍到的,也许是杀马特最后的末世狂欢,再过一些年,估计连这仅存在石排的杀马特都会消失了。

但现实就是,厂工们是不会消失的,早早辍学的打工仔是不会消失的,留守儿童是不会消失的。

杀马特没了,总会有新的潮流代替它,托马特也好,杀马帮也罢,厂弟厂妹们永远需要有精神寄托。

写在最后杀马特现象是一种社会学现象。

它看似低俗的外表下,埋藏着底层人群最残酷最深刻的痛。

这是一个严肃的社会学问题,值得引起人们的重视和反思。

今后,也许我们还会看到其他不符合主流审美的人或物,我觉得到时可以选择屏蔽或者无视,可以选择点击一个“不再观看”。

但不要谩骂、诋毁,因为我们不了解。

就像罗福兴说的那样 ——“审美的自由是一切自由的起点”。

对于异类,我们可以不喜欢,但应该给予起码的尊重与包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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